更新时间:2023-12-08 22:53点击:
大山深处的体育“课”
大凉山早晨7点30分,篮球“寐”在背篓里,球队出发。
为与千哈博爱小学的球队打上一场友谊赛,火窝爱慕小学篮球队的师生要翻越4座高山,在海拔2600米与2000米间折返,单程步行3个半小时才能抵达“客场”,相聚3个小时后,趁着天亮再花3个半小时返回火窝。“有的孩子家离学校还有1个多小时路程,往返算下来能走9个小时。”凉善公益千哈博爱小学校长陈冠一路随行,“他们全程兴奋得很,到地儿吃个泡面,喝瓶可乐就嚷嚷要比赛了,完全不歇。”
由“东道主”校长负责可乐和泡面,这是两位校长达成的约定。而这场千里迢迢也要赴的篮球之约,则是陈冠对学生的承诺——去年,凉善公益村小篮球赛因资金不足停摆后,小队员愣是“催”出了一场比赛,尽管大山深处,校与校间路途遥远,但只要有赛场,多远他们都愿抵达,似乎对这群孩子来说,体育是山那边的风景,更是山这头的希望。
村里通路了,刘建华和学生们在赛跑。刘建华/供图
大山里埋下篮球种子,离不开“教数学的体育老师”刘建华,尽管他曾经的工作与“数学”“体育”“老师”3个关键词都无直接关联。
2008年从建筑环境与设备工程专业毕业后,刘建华在本专业找到工作,但“价值”总跳出来考验他的热忱。2013年,他决定透透气,离开职场,进入凉山支教,这本是一年的计划,不料竟延续至今。
在当地党委和教育主管部门的支持下,凉善公益募集善款修建了12所村小,8年前634名支教老师前赴后继进入大凉山深处。2014年,作为其中一员,刘建华跟同事们乘车到达一个坝子,下车后四散进山林,沿着山路蜿蜒导向不同村小,一路爬坡40分钟,土坯外墙顶着青绿色的瓦,33个尔其乡依惹村小学的孩子等到了他们的校长。
当时,彝族孩子交流主要靠彝语,在四川方言也不灵光的密林里,支教老师需要用普通话完成教学。作为篮球爱好者,蹭老乡家电视看一场NBA球赛就是那些年刘建华削掉孤独的办法。2016年,从山外捐来的物品中有了篮球等体育用品,村委会为学校的土操场立起两个篮球架,刘建华的爱好也有了用武之地。
先进经验很快在其他村小复制。昭觉县凉善公益促进会会长马莉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表示,2015年尝试开展村小篮球赛时仅有三四支队伍参加,但此后逐年递增,举办到第四届时已经有五分之三的学校参加,“比赛在县里举行,要求每队必须有一个女生上场。”
这个特殊的规定与刘建华有关。篮球队成立之初,他带着10个男孩训练,一个叫额木金作的10岁女孩走过来问他:“老师,为什么我不能打篮球?”刘建华一愣,“她可能只是出于好奇,但对当地的女孩来说,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。”
但比赛规模不断扩大,办赛的经费压力也骤增。尽管,参赛服装回收使用,但交通、食宿、奖品等开销也足以令比赛难以为继。去年,比赛停摆,这让对赛场氛围念念不忘的队员、对别人口中县城精彩充满好奇的学生,对准备率队满血回归的老师都感到失望,“有的老师本来结束支教要离开了,真想带队拿个冠军,多留了一年。”刘建华觉得,大凉山能留住他,就是因为这里总有一群“积极、阳光,志同道合的人”。
阿波觉村爱慕小学的啦啦操队。邱玉光/供图
种在心里的篮球赛
坐拥400号学生的体育老师
需要不断坚定的信念背后,总伴着时刻准备说再见的可能。全国疫情防控形势严峻,这个学期短得像一个逗号,但于高亮和阿波觉村爱慕小学的“小可爱们”却可能画上句号。
“挣得少,花得多,别看在山里,我也没管住嘴,吃穿需求还是大。”作为95后支教老师,高亮“自我检讨”,山西的醋、东北的鹅……父母的关切变成一个个包裹,翻山越岭。但疫情按下的暂停键,让家庭收入开始紧张,已经在大凉山待了两个学期的高亮准备回家考事业单位,考上,意味着回归同龄人的生活步调,若考不上,“还可能再回来”。
让高亮回来的理由不少,新组建的足球队、规划中的女足和排球队……作为11所支教村小中唯一的专职体育老师,他空前感到被需要。在凉山,起伏的山峦决定村小难有偌大的操场,资源的紧俏也让“专职”变得奢侈,因此,专职体育老师在支教学校里几乎从未出现。马莉记得,培训时,高亮被语文、数学教学“急得不行”,但他国家一级足球运动员和曾经担任体育老师的身份又让马莉觉得“放了可惜”,加之,刘建华、陈冠等老师通过体育激活了校园,马莉觉得“可以让体育有更多空间”。